聽完護士的話，楊小娥一顆心徹底放松了，迷迷糊糊中看到三個娃娃被抱著出去，想再多看一眼，估計是心裏松了警惕心就犯困，眼皮也不由自主的閉上，慢慢的就進入了夢鄉。

手術室門口，大家夥擠在一塊拉長了脖子往裏面盯，門拉開了，兩個護士一個醫生抱著三個包裹好的娃娃走出來，各個笑意盈盈。

小毛趕緊問，“醫生，幾個男娃幾個女娃？”

“都是男娃娃，都很健康，恭喜了。”醫生道。

“都是男娃？三個都是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天哦，振國，你好福氣喲！”

“誒喲，這下小娥該失望了，她說最喜歡女娃娃，聽話，不調皮，好管教。”

“沒事的啦，振國是個當兵的，三個男娃再咋個鬧騰，一瞪眼，就沒事了。”

“哈哈哈，也是啊……”

“誒喲，讓我來抱一個。“

“我也抱一個。”

“我也要抱一個。”

“……”

大家夥圍著三個娃娃身邊，你一言我一語，都紛紛讚嘆，各個臉都要笑成花了，嘴根本就合不攏。

張振國湊著看來看，也高興得不行，只可惜是三個臭小子，要有個閨女該多好啊，白皙幹凈的皮膚，大眼珠子，鵝蛋臉兒，彎彎柳葉眉，嘴邊兩個深深小梨渦，像極了媳婦，可水靈可美了。

三個小家夥估計是哭累了，這會躺在柔軟的小毛毯裏，睡得很香，兩只小眼睛瞇得很緊，小臉兒皺著。

怕家屬分辨不出，醫生在旁邊是笑著解釋，“這個頭發濃密一點的，是老大，這個臉圓圓的是老二，老三個頭稍微小一點。老大是一點四十五分出世，老二是一點四十七分，老三一點四十八分。”

小毛偏腦袋看了又看，眉頭皺著，“我咋看不出來長得像誰呢？鄒巴巴的，都一個樣兒。”

紅嬸子道：“多胞胎都一個樣兒，你肯定分辨不出來了，不過現在還小，等長大就好分辨了。“

“娃娃們雖然相似度很高，但從腦袋上，臉上還是有細節特征幫忙分辨的，比如，你看老大，頭發濃密得都快把小耳朵蓋著了，其他兩位就沒有。”醫生道。

齊嬸子插嘴，“對對對，沒錯，好分辨，你瞅，老大的頭發多茂密呀。”

小毛看了又看，搖搖頭，還是分辨不出哪個是哪個。

醫生笑，“多胞胎雖然長相高度相似，但性格大相徑庭，長大了就更容易區分了。比如老三，出世到現在一個哭聲都沒有，打他屁股了頂多就是張著嘴巴做做樣子，眼淚兒在眼眶打轉，活生生給忍住了。“

“誒喲，那可不正是振國的性格嘛。”

“哈哈哈，我看是。”

“……”

但是有說有笑，抱著娃娃跟隨醫生護士去了病房安置下來，唯有張振國還留在原地，醫生說媳婦正在接受縫針手術，這過程得一個小時左右，雖然說沒啥大問題，可他還是緊握著拳頭，心裏忐忑不安。

楊小娥感覺睡了好久，中間做了好多夢，有爹媽，有小弟，有歡歡，還有不爭氣一直捅蜂窩讓自己收拾殘局的三妹，最後夢到張振國，隔著老遠在喊她名字。

慢慢的，楊小娥睜開了眼睛，發現自己已離開手術室回到病房裏，穿著睡衣，張振國就坐在床邊雙手緊握自己的手，她感到一陣安心。

身體的知覺開始恢覆，楊小娥感覺肚子有些疼，曉得是麻醉失效了，她閉著眼睛默默承受著，漸漸地又進入了夢鄉。

可能看到張振國就在身邊，這次楊小娥睡得特別安穩，也沒做啥夢。

再次醒來是第二天傍晚，醫生過來查房。

“妹子，感覺咋樣了？”醫生輕輕碰了下楊小娥的手臂，呼喚。

楊小娥微微睜開眼睛，睡了這麽久，但眼神疲憊，語氣也疲憊，“還好，就是肚子有點疼。”

“現在傷口在恢覆，麻藥過去了，是會感覺到疼的，明天差不多疼感就消了。口渴的話就喝點水，現在消化能力較弱，牛奶、豆漿這些都別吃，吃點米湯就成。”

張振國出去接熱水了，這會提著保溫壺進來，聽到這話立即點頭，“曉得了，謝謝醫生。”

“好了，今天晚上好好休息，明天早上我再過來。”醫生講完，走之前來到另一張病床上，看了看三個睡著的小家夥，肥嘟嘟的小臉蛋，半瞇著眼睛睡覺，有個小嘴兒還不停地在動，好像在吃奶呢，醫生說了一句真可愛，就離開了。

張振國放下保溫壺送走醫生，把門給關上，三兩步走回床鋪，就邊上空椅子坐下來，雙手拉住媳婦的手，眼淚當即就流下來了。

“小娥……”千言萬語化作淚珠子一顆顆從眼眶滑落，張振國哽咽，沒法講出心底那些害怕和心疼的話。

楊小娥笑了，卻為他替自己掉淚而感到心暖，抽出手給他臉頰擦了擦，估計是操心過度，瞧，本來就黝黑的肌膚這會又黑了幾分，粗糙得很不行，嘴巴附近全是一根根豎起來的胡渣子，邋遢得，哪裏像訓練場上一身威嚴，且嚴格自己外貌幹凈利索的老兵呀。

“快別哭了，被人看到了多不好。”楊小娥道。

“看到就看到，有啥。”心疼自己婆媳而哭，張振國不覺得有啥好丟臉的。

“也倒是，只是，你一哭，我就有點難受，也想哭。”

“那不成，你不能哭。”

“那你也別哭了。”

“嗯。”張振國擦了擦眼淚，完了俯身，雙手捧著媳婦蒼白憔悴的小臉，唇落於她的額頭，眸中盡是愧疚，“小娥，辛苦你了，就這一次，唯獨一次，絕無下列，往後，再也不會讓你受生娃的罪了。”

楊小娥眨眨眼，“那可不成，我還想要閨女呢。”

“那就抱養。”

“不成，我想自己生。”

“我不同意。”

“誒，振國，我真的想要閨女嘛。“楊小娥不悅地微微嘟起嘴巴，雙眼頗為幽怨的盯著張振國看，男孩子嘛，就從小弟身上看出來兩歲多左右就不大好管教了，這一下子生了三個男娃娃，將來能不被氣死都知足了，好歹有個小閨女陪在身邊聊聊悶心聲吧。

張振國無視媳婦的撒嬌抱怨，只是將唇湊了上去緊貼她的，輕輕地咬磨著。

楊小娥忘了埋怨，臉上一陣燥熱，這男人，啥時候學的這招哄女人閉嘴的方式，這裏是病房，醫生護士進進出出的，也不怕被人瞧見了。

不過，她卻不想推開，本能地抱住張振國，閉上雙眼仍他淺淺地吻著。

過了會兒兩人才舍得分開，楊小娥低低的喘氣，平靜心底的悸動後才輕聲道：”我想看看孩子。“

“成，我給你抱來。”張振國應著，起身走到另一張病床，很快抱著一個過來，然後俯身給媳婦看，嘴裏可惜道：“你看，這是老大，長得醜，也黑，跟我一模一樣，哎，你身上的優點一點都沒遺傳到。”

楊小娥本能的想要伸手摸摸寶寶的臉，卻又收回了，自己身上臟都沒有洗澡，怕對娃娃不好，這會滿臉是甜蜜的微笑，道：“盡亂說，男娃長得像你才好，國字臉一點都不醜，特有剛陽之氣，皮膚黝黑，有股虎勁，我就喜歡這種男人。”

一句話把張振國說得心裏一股清涼的泉水流過，沈著的臉露出了笑意。

接著又去抱老二和老三過來，都長一個樣，黑黑的，虎勁很足，小手兒握成拳頭都不松，楊小娥喜歡得不得了，巴不得肚子上的刀疤趕緊恢覆好抱三個娃娃。

這個時候齊嬸子來了，煮了小米湯擱白瓷缸裏盛著端來，這玩意容易消炎又消化，是坐月子婆娘的最佳食療食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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